【王&肖教你背單詞】Qualification

系列tag请走→【王&肖教你背單詞】我是随机掉落part嘻嘻

Qualification n.资格,条件,限制,赋予资格


王杰希:你秘而不宣的爱,是我天然占有的资格

肖时钦:我是守法公民,三年以上最高无期。(扶额)

就是个小萌文啦_(:з」∠)_终于对猫下手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肖时钦低下头看了一眼抱住自己腿的孩子,小小的脸上没有显露出情绪,但他就是知道这孩子......害怕了。蹲下身把人抱进怀里,轻轻拍抚后背,肖时钦给出了他人生中的最为重要的一个承诺。

 

“你不喜欢的话,我再不离开你了好吗?”

 

01.当初是你捡回来

 

王杰希十岁的时候遭遇了一个重大的危机,严重的程度堪比他一出生就被遗弃险些冻死。这个先不提,换个意思也就是说——从肖时钦在那个风雪夜的荒原上捡到王杰希,已经过去十年了。

 

肖时钦是个很好的人,这句话的主语变换着不同的称谓在认识他的大部分人嘴里出现过,王杰希也是这么认为的,不同的是他只在心里说过而且加以修饰——你是最好的。

 

他在自己也快冻死的时候,在冰雪地里捡了个小孩子并且一捡就是十年,依偎着逃出命来然后他们变成了山脚村的一对兄弟。这个村子很小,因为是最接近西山脚下的村落了就叫做山脚村。来来往往的猎户和采药人都要经过这里去往巍峨高耸的西山山麓,所以肖时钦开在村口的小酒馆生意还算不错。 

 

“掌柜的,再加一壶酒!”

“就来。”肖时钦匆忙忙把手里拿着的腌菜放下,正急着找东西擦手的时候被人从背后握住了手肘。

“哥哥,我去拿。”

 

对身后追过来的“杰希你小心...头发”的声音微点了头,披散着头发声音稚嫩又一本正经的小王杰希说了声好就往柜台走。他才不是只会吃饭的熊孩子,作为酒馆一部分的‘主人’,他和肖时钦一样熟悉这里。熟练地倒满壶子,拿上托盘,绷着一张小脸送到客人桌上,绷着一张小脸收了钱,像往常一样爬上柜台旁的高凳上坐好,等肖时钦闲下来给自己梳头发。顺便绷着脸对向自己打招呼的老客人说欢迎,若不是他偶尔还动一动表情又严肃,跟城里大酒楼柜台上放着的那些玉雕的招财猫也没有区别了。

 

况且他也不是故意要绷着脸的,小孩子都会本能地模仿养育自己的大人。肖时钦对人温和笑着的时候多,更小一点的王杰希也是见人就笑,可是...随之而来的就是被掐红了的小脸蛋。会来酒馆的都是些手劲大的猎户和柴夫,王杰希皮肤又薄一碰就红,肖时钦心疼的不行又无可奈何。试想下一个乌发肤白的小孩儿看着你奶声奶气的说“客人好”,又笑眯眯(看不出大小眼)的样子......肖时钦自己有时候都忍不住要对小孩儿‘动手动脚’,只好交代王杰希不要随便笑,最好是不要对自己以外的人笑。

 

辰时过了,酒馆里就暂时清闲下来了。

 

“杰希,不是说了不要起这么早吗?小孩子要多睡才能长高”,肖时钦洗干净手拿了梳子给王杰希梳头,“而且要是睡不够,耳朵......怎么办呢?”

 

“我醒了才下来的。”王杰希乖乖不动任他摆弄

 

他低着头没注意到不远处门槛上的异动,肖时钦在他背后却是看到了。一只圆滚滚的橘黄色小猫迈着短腿儿蹭进来,耳朵扑棱扑棱几下,棕色的眼睛就盯着肖时钦不放了。肖时钦心里叫着苦,手上梳头发的动作不知是该快还是该慢,梳快了王杰希一抬头就能看见小猫崽子,梳慢了王杰希无聊的话说不定也会抬头。他急中生智,三两下把人脑后的头发弄好,独留了前面的不管,手放在前面有意遮住王杰希的视线让王杰希转过来面对自己。

 

王杰希毫无疑问地照做,侧过身...再侧过身...再侧一下,马上就好!

 

“喵~~~”

“阿懒别进来!”

 

王杰希猛然抬头,“猫?阿懒??”

 

小橘猫全然不怕人,三两下跳进来,在肖时钦小腿上磨蹭,爪子抓挠着裤腿不放眼看要勾破,肖时钦只好弯腰把它抱起来。王杰希跳下凳子,转身登登登上楼了。肖时钦抱着猫追上去,险些被关上的房门拍中鼻子。

 

“杰希你听我解释......”

“你还把它抱上来?”

“......”

 

肖时钦看着小孩儿乌漆嘛黑的脸色僵住,过半晌才把猫放在桌上伸手去摸人脸,王杰希偏过头瞪他,眼里赤裸裸的控诉‘你居然在外面有别的猫!还用抱它的手摸我!’肖时钦心虚地收回手,场面一度十分尴尬,他笑了下缓和气氛掰过桌上舔爪子的猫脸给小孩儿看,“杰希别不高兴嘛,你看它跟你长多像~”

 

“一点也不像!颜色都不同!”王杰希脸色更难看,皱着眉迅速反驳,低下头示意肖时钦看刚束好的发间支楞出的一对儿漆黑猫耳。肖时钦还来不及反应,一只碧绿眼瞳黑尾白肚皮的猫咪就跳到了怀里,龇牙咧嘴的赶跑了瘫在桌上的橘色小胖猫。

 

02.捡了就捡了!

 

山脚村地势高,本该是酷暑炎炎的夏季这里的气候却温凉宜人,又是狩猎的好时节,村里来往的人是一年中最多的。肖家酒馆正是做生意的旺季,肖时钦着实连着忙了几天狠的。

 

“掌柜的,怎么不见你弟弟呀?”又一个熟客这么问了

“他不在,您的牛肉面,二十文正好。欢迎下次再来。”

 

酒馆主人一手抱猫一手收钱,动作利落笑容温暖,却在客人出门后不由自主地叹了口气。他怀里那只黑白相间的小猫十分警醒,往上爬到他肩头,湿漉漉的小鼻子在人脸颊上蹭蹭,似乎是在安慰他。

 

是的,肖掌柜的弟弟正在他怀里呢。

 

肖时钦最近总是皱眉,不是因为新酿的梨子酒太甜卖不出去,也不是因为客人的猎物把酒馆弄得血乎乎,当然更不是因为王杰希又吓跑了他喂的流浪猫。这个问题有点严重,比以上肖时钦日常生活三大困扰还要严重。

 

王杰希的身体出了问题,而他不知道该怎么办。

 

王杰希是肖时钦认识的唯一一只妖,原本以为妖是能在人类和原型之间自由切换的,王杰希过去也确实是如此,除非他自己乐意或者是睡得迷糊不清醒的时候,王杰希都在肖时钦的要求下保持人形。可是最近一段时间,小妖怪却总是不由自主地显出原型,或者是露出猫耳,尾巴什么的。肖时钦暗自担心,只好让他变了原型呆在酒馆里,对邻居称王杰希是出去上学了,而怀里这只猫是弟弟的爱宠。

 

暮色四合,晚风从树梢掠过,吹散最后一点白日的热气。远处黛色的山峦绵延,层叠罗裙似的霞光像是缀着浅青兰天空的边框,生活简单的村子里,难得的火烧云就足够小孩子们看很久,那只蹲在门槛上的奶牛色的小猫两爪放在雪白胸脯前,对着天空沉思。

 

“希希进来,哥哥要关门了。”

 

年轻的男人对着它伸手,小猫却不像往常径直扑进他怀里,小东西抖了两下整个猫咻地炸开变成人类模样,裹着件镶白毛的黑袍子的小孩子拉住大人的手,两人一起进了屋。

 

“掌柜的我家杏花来信啦!你给念念吧!诶...小杰希回来啦?”

 

粗头粗脑的庄稼汉没有对突然出现的王杰希表现出什么疑惑,肖时钦却是吓出一身冷汗,一直以来的隐忧全部浮出黑暗,他难得用命令的语气让王杰希回楼上。尽量保持表情平静念完了邻居拿来的信,甚至一边念一边不能控制地仔细观察那老实人的表情,对方眉梢唇角稍有动作便心绪不宁。

 

“掌柜的?”

“李叔?”

“那什么没事我就先走了,下次赶集的时候要带东西跟叔说。”好歹是猎户,再马虎的人也有动物一样的直觉,李大壮抓着闺女的信匆匆走了。

 

王杰希吃完点心回房的时候,肖时钦已经洗漱好了,他半靠在床头看着那只小猫咪一步步走过来。走动间露出的雪白肚皮和粉嫩肉垫可爱的不像话,他招招手,小家伙就跳上了床。

 

“杰希,变回...成人。”隐在阴影里的脸看不清表情,半路改口的话证明事实即使被忘记也永远是事实,无论多么像人,王杰希始终是只猫妖。

“哥哥?”裹着黑袍子的小孩疑惑歪头

“叫我时钦吧,我有件事要跟你商量,杰希是大孩子了,应该自己做决定。”

 

我不是你哥哥,甚至也与你没有任何的血缘关系,但我希望你平安喜乐,光明正大地行走在这人世间。我已经身负戒律,绝不要你作为谁可以随手丢弃的爱宠,或者有朝一日被当做妖异烧死......

 

这个夜晚,有人慌里慌张推门而出,拂起的风带乱了跃动的一豆灯火,有人伏在床上,任由自己快要窒息,想假装这不过是个梦。

 

03.现在又要不得已把我丢给谁?!

 

肖时钦躺在床上,天光未明而他已醒了好一阵儿了,这种状况不很常见,他不是个爱赖床的人。眼睛描摹着帐子上的花鸟图样,脑子里却马不停蹄地飞速转动着。送王杰希走的事必须计划周详,却偏偏忖量艰难犹如陷入沼泽淤泥,盖因所虑甚多,又或是昨夜里他说“人妖殊途与你相比我很快就会死”时面对着的惊诧的脸,再或是狠心补上的“我不是你哥哥不要给我惹麻烦”时小孩眼底黯淡下来的光。

 

过了几日,山脚村的村民发现村子里唯一的酒馆大门紧锁,只挂了个老板走亲访友择日开张的牌子。惯常来这儿喝酒的几个老熟客摇头晃脑直懊恼,而戴妍琦领着一队好不容易寻摸到他踪迹的人马也扑了个空。

 

王杰希虽然是只妖,但他是有户籍的。那时候肖时钦留下来的一条暗线还能用,为个孤儿入籍轻而易举,顺便也为他自己钻了空子,所以从官府文书上看,肖时钦是王杰希如假包换的哥哥,名字叫王文渊。

 

沿着西山山麓一直往西走,绕过一座小荒山就是叶城了,这是最近的路。肖时钦谈不上强壮,王杰希又是只崽子,两人在路上花了十天仍是在荒无人烟的山地里。溪云初起日沉阁,山雨欲来风满楼。王杰希闻到了风里的湿润气味,沉默着不知该如何开口,不想要肖时钦淋雨,但他已经许久没和肖时钦说过话,倒不是单纯闹脾气,只是肖时钦小心翼翼看他的眼神里有某种影影绰绰无法言明的东西,他很享受不想戳破,就好像现在做出什么坏事都会被原谅。

 

他出生起就无父无母,自然不懂得这种全然无所畏惧地依仗叫做爱,无论是父母亲朋或者友人,只有被倾心爱过的人才有与这世界决然对峙的勇气。所以那时候小小的王杰希也不懂肖时钦为什么害怕,为什么执意要送他走,他甚至不懂爱一个人是需要资格的,被爱的人也需要资格,两情相悦相守一生更是多少人舍尽一切也拿不到的资格。何况一个人和一只妖......

 

“我们快点走吧,恐有雨。”连续路过三颗树都看见有成群的蚂蚁爬过,肖时钦自己发现了雨来的预警。王杰希沉默地点了点头,他只顾着琢磨问题,没看到某人隔空放在他头上的手顿了一下又收回了。

 

暴雨骤然落了,肖时钦还没找到能躲雨的地方,周围都是林子,树木能遮一时却对越落越急的雨水没有更多作用,何况要是再打雷就万万不能呆在树下了。铺天盖地的雨丝滴在脸上,眼前景物晕染的模糊。

 

肖时钦把王杰希护在怀里,大声叫他快点变猫。一把捉住凭空出现的小黑猫塞进怀里,又把包袱系在脖子上挡住雨。他弓着腰拼命往前跑,至少落雷之前要跑出林子,否则数十年前玩弄陶相于鼓掌的第一谋士被雷劈死在荒郊野岭岂不是天大的笑话?更何况他要是死了,怀里的小猫怎么活......

 

跑出林子了也不能停,反正已经被浇透了还不如早点找到个避雨的地方。肖时钦几乎觉得这雨永不会停了,竭力奔跑耗尽肺内空气,不停落到脸上的雨似的呼吸更加艰难,身上栽进冰窟窿似的一阵冷过一阵,只有心口上覆着一小团是唯一暖意。

 

夏日的雨来的快也去得快,统共不过小半个时辰,雷也没落下来,身上已经狼狈地不像话了,肖时钦索性冒着微雨慢下步子走,正好到官道边上的石阶时雨停了。

 

被雨淋过的天空是清透的碧蓝,糖丝儿似的雪白云朵一缕缕缀着,身后的林子泛着初生嫩芽的新绿,宁神悠然的草木清香安抚他疲累的肺。肖时钦站在石阶上望远处繁华熙攘的叶城,即使是离得这么远也能闻及的人声鼎沸,肖时钦第一次后悔了,或者山林才是适合猫妖的地方,城里人这么多,他又不在,万一......

 

王杰希在他怀里挣扎想出来,肖时钦按住他。

 

“外面脏。”他听到自己这么说

“喵喵喵~”小猫似乎是憋闷了,爪子勾住衣襟往外爬,肖时钦一松手就窜到他肩上了。

 

是的,我不希望你成为任何人的爱宠,包括我自己。

 

肖时钦在树后换了包袱最里层的一件还算干燥的长衫,小猫坎肩似的裹在他脖颈上,一起下山去。

 

肖时钦数年前做过的事说出来太过惊世震俗,到现在在某些人嘴里依然讳莫如深。西山戒律是毫不容情的东西,即使他半路逃了出来,也仍自觉在西山换了种方式自我圈禁,开酒馆的时候连镇上的集市也不去。这回为了王杰希的事出来,当然不可能主动触碰禁忌,好在他当年还有些‘酒肉朋友’,也许能帮上忙。

 

在客栈里喝了姜汤泡了热水,肖时钦睡前又喝了半壶玉女烧驱寒气,几日来难得睡得无知无觉。王杰希趴在他枕头边上,黑暗里碧绿的眼瞳像是两盏浮空的鬼火,这么近的距离那人秀致青山般的眉眼轮廓和呼吸间微微扇动的鼻翼无所遁形。王杰希忽然想明白了他琢磨了一路的难题,尾巴一甩趴人心口呼噜噜了。

 

不知是酒还是别的什么的功效,肖时钦隔日早上幸运地平安无事,他买了两斤牛肉和一整包的各色点心,抱着猫坐了马车赶到叶城南边的一个小村子里。村子里只有一座庙,庙里只有一个和尚,满头黑发乱成鸡窝,坦荡荡敞着怀坐在佛像下,手边是一根未燃尽的线香。

 

“在下王文渊,见过风尽和尚。”肖时钦施礼

“???老夫躲在这儿都有人能找到,什么事啊小子?”和尚对自己的藏身技巧有信心,没对这个问题多做追究

“机缘巧合罢,我想给家弟寻个师父。”

“师父?你自己不就能教?”

“我...我不能”,掀开酒壶盖子递到大和尚面前,“在下学识鄙薄,家弟资历过人,不敢耽误他。”

“哟呵,敢在老夫面前称资历过人的?你弟弟人呢?”

“杰希,快见过大师。”肖时钦把猫从怀里掏出来捧在掌心里

“.......”这小子脑子烧坏了吧。

 

肖时钦把人托付到了就要走,他不能出来太久。风尽和尚虽然有时疯癫,但为人还是十分靠谱的。小猫被大和尚一只手捏住后颈托放在腿上,眼睁睁看着肖时钦走出院门了才反应过来是真的要被扔下了,剧烈挣扎蹿起来就往外冲。他太过惊惶,变成的人形露了猫耳也不顾忌,挂在肖时钦背上一迭声叫他名字,而被他缠住的人掰开他胳膊,头也不回仍要走,小孩子嗓音娇嫩,闹得久了尾音渐渐低哑,却还是不管不顾。

 

“王杰希,放手。”

“方才还一口一个家弟,这时候连头都不敢回了吗?”被肖时钦凉薄语气震到,王杰希放下手站在他背后,话里的讽刺意味尖若冰锥。毕竟是钟灵毓秀天地之气凝成的妖物,被逼到极致绝不输于人间俊杰。

 

他对着肖时钦发僵的背影,一字一顿,“我,不是你弟弟。”

 

风尽大和尚对自己藏身技巧的自信显然是......空穴来风,肖时钦走后的隔日先后有三批人光临这破破烂烂的小庙,争相围观绷着小脸的严肃猫妖。就在风尽和尚大发脾气不胜其扰准备换个地方的时候,来了第四批,打包带走了一大一小。

 

04.猫妖不是你想丢,想丢就能丢

 

转眼又是另一个酷暑。

 

皇室规矩严苛,贵人性命大于一切,为免刺杀统共只稀疏几株矮树,燕都又不靠水,夏日热浪一扑,稍有闲的都懒在屋子里,空阔的皇宫内院愈发人烟寂寥,连往日颇多莺莺燕燕的,各宫娘娘们爱逛的御花园都没什么人来了。

 

这一日正当午,却有个着白衣的少年顶着烈日一气儿推开御花园西北角的小门,怒气冲冲地直冲水池边的假山而来,这人便是国师的嫡亲弟子方士谦了。他从国师塔绕到内廷又热又燥满肚子的火,站在假山石下隐秘的洞口处大声嚷嚷。

 

“某些人不是怕了吧!是惧名不副还是耻才能无奇!我家有只花孔雀翅膀特别大就是不会飞,还不如隔壁那只哦哦叫的母鸡呢至少能杀来吃!我家还有只......咳咳咳......”

“然令尊素喜扁毛畜生。”

 

方士谦被从幽深洞口的阴影里探出的脑袋惊的不住咳嗽,绿衣少年却半点不体贴,平淡语调和在自己身上扫视的目光足以令人瞬间明悟,这小子竟然拐着弯儿骂他!方士谦咳的更凶了,若不顾忌师父,怕是早就扑过去给他一拳了。

 

王杰希倚靠在石壁上垂眸看着地面,灼热阳光无遮无蔽地照在他脸上,雪白肌肤浅色衣袍像要整个融化在这光里。方士谦本待继续给自己找回场子,他却不再开口,任由另一人从拉拉杂杂的抱怨被胶着空气逼到慢慢停住,两人静立无言。人类天生就是群居社交的生物,如同离群孤雁弦惊即死,如同年迈老狮困陷滩涂,一个被抛弃的人要怎么理直气壮地活在世界边缘。

 

方士谦想他这次是不是过分了?怎么这欠揍的小子看起来有点难过。            

“不走?晌午后的课要迟了,还是你会飞?”

“你才是扁毛畜生!要不是你我会迟到??!”

 

虽然和师兄有点不可避免的小摩擦,然而王杰希无疑是个十分合格的弟子,天赋出众又肯努力,初次出现在皇室新年祭典上便技惊四座,林杰塞给他的私货也操控得宜。青涩少年一日日更加沉稳,再不会咬着尾巴在谁怀里惊慌失措,却也是在风口浪尖里硬逼出来的。尤其是林杰留下任命书便不知所踪后,国师一脉散成一盘散沙,王杰希临危受命大小事务一并接管,人脉势力全盘重新经营,饶是非人的精怪,短短一旬就瘦的不成样。疲累尚不是最危急的,最恐怖不过人心,对家落井下石精心精意设计他撞破圣上私隐,幸得方士谦顶到前面把巴掌大的小猫藏进怀里,咬死了抵赖也还是受了大罪,然朝中争斗谁活下来谁就是赢家,一时之间以微草为标志的国师一脉皆贵不可言。

 

局势太平王杰希亦不敢松气,权势熏人不过浮花浪蕊,内里滋味只有他自己知道。托天地钟灵毓秀之气而生的九命猫妖,曲窍玲珑机关算计一眼望尽,愈发衬显年少时全心维护的温暖是何等珍贵。霜寒夜深时的每一次回想,来日重逢时的每一处细节,这样的话......跑掉了的也能抓回来。

 

而隔着这清透月色,不同的是景,相同的是心。

 

肖时钦从来不想他和王杰希再一次遇见时会发生什么,身处囚笼之人怀抱的唯有回忆。摇摇摆摆向他走过来的小猫咪,奶声奶气叫哥哥的小包子......还有分别时抛在身后的声音。

 

总之再一次出现肖时钦面前的这样的王杰希,理所当然吓他一跳。肖时钦身负戒律自困西山,甚至送走王杰希后为了避嫌连酒馆都开不了。一个人住在山上一处深谷里,无从得知外界一切,但他不傻。怔怔地看着突然出现在木屋外树下的男人,精绣纹样的银白阔袖,乌黑发丝间的碧玉簪流光溢彩,嵌宝珠的靴子使的看起来比自己还要高小半头。他威势甚重,肖时钦第一反应竟是避入身后门中,稍有动作即被那人一个笑定在原地。

 

王杰希是轻车从简先行到这山谷里的,随行侍从少说也要三日才能抵达,方圆十里之内只有这两人,他亲近的动作极其流畅自然,牵手搂肩好像中间空缺的五年从未存在过一样。肖时钦自然是别扭,但他又怎么抗的过身手了得的精怪,几乎是被挟持着带进屋的。

 

“杰希...杰希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肖时钦磕磕绊绊好容易找出个话题,王杰希不接口,脸色往下一沉,他就莫名怂了心里直蹦跶,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被按坐在床上了。莫名其妙地看着王杰希坐在自己身旁,他脑子里拼命想弄清楚发生了什么事。

 

莫非是有什么机密的事情要谈,在卧房里更安全?他来找自己帮忙?遇见什么非常危险的事了吗?

 

想到这里肖时钦有点焦急,抬起头却正好撞进身旁人直勾勾盯着他的眼睛里,顺着自己往后躲的力道压了过来,后脑被用力压住,有什么柔软的东西印在眼皮上一触即分,紧接是眉心,脸颊,鼻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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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时钦梦见自己被一株巨大的狗尾巴草埋进了根须下的土壤,那草还不停用穗子挠他痒痒,他避无可避在梦里笑的满地打滚,奇怪的是那草把他越埋越深,他却不害怕,泥土掩过胸口的时候才骤然清醒。侧头看见顶着猫耳的男人躺在身边,手脚全缠在自己身上,一根毛茸茸的尾巴也搁在腰间。

 

“难怪做那种奇怪的梦”,叹口气小声嘟哝,“杰希......这是不是另外一个梦?”

 

索性闭上眼其他睡去的人,埋在枕边的下半张脸上情不自禁勾起小小弧度。

 

不如意的阶段会停留在每个人的人生中,要谨记,想要拥有的东西越珍贵,越需要难得一见的资质和一颗从始至终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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